【周黄】恋爱养成游戏（上）
我不说，但我知道，这是一篇悬疑向同人
首先，我们假设现在在一个轻喜剧场合里。
和正剧不一样，轻喜剧里不需要牛逼闪闪的金手指或者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它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丢丢平易近人的萌点或者笑点。那么什么样的形象会让人觉得很萌很搞笑呢？试想一下，一米三的旗袍萝莉身体里却住着三米一抠脚大汉的灵魂，或者是嘴泡过蜜糖似的花花公子实际上是食草男子……是的，从文学的角度来说，最快的捷径就是制造反差萌。
校草，学霸，学生会会长，周泽楷可以直接带着这一身设定去隔壁玛丽苏黄金挡里演男一号了，还不带补妆。可是把这些元素于一身，仅仅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苏起来。要怎样才能产生反差萌呢？来，让我们补一个设定，在周泽楷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下，潜藏的却是一颗沉迷galgame的死宅心。
所以，在难得的周日下午，窗外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行雷闪电，艳阳高照还是倾盆大雨，这一切和周泽楷都并没有什么关系。此刻，他正端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似乎正在努力地思考。
电脑里是对死宅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galgame了。屏幕上是一个长得很精神的少年，棕色的头发大刺刺地往上翘。少年大腿的位置被一个对话选择框挡住了，内容是让周泽楷在西红柿炒蛋不要西红柿、凉瓜炒蛋不要凉瓜和韭菜炒蛋不要韭菜里作出选择。
所谓的galgame，就是行走在悬崖边儿上的游戏，如有不慎，就是投胎再来。周泽楷谨慎地望了一眼左上角代表着好感值的桃心，几乎半个桃心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这些好感值可是周泽楷过五关斩六将，一次又一次地回炉重练攒回来的，来之不易，必须不能给对方扣分的机会。
然而这道题对于不挑食的周泽楷来说有一定的难度，这一刻大家都是天秤座的。周泽楷陷入天人交战良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动用了两短一长选最长这样的考试秘技。
周泽楷慎重地点击了“西红柿炒蛋不要西红柿”的选项，少年咧开嘴给了周泽楷一个露八颗牙齿的笑容，耳机里传来一个很有活力的声音：“你也比较喜欢吃西红柿炒蛋不要西红柿是吧！谁会喜欢吃凉瓜这么苦掉牙的东西啊，芹菜更恶心，资本主义迟早要研发芹菜味儿的武器来对付党和人民！”
周泽楷舒了一口气，瞄了眼少年灿烂的笑容，不自觉地也翘起了嘴角，心情舒畅地摁下了空格键。少年转过头隔着玻璃对饭堂阿姨说：“再来一份辣子鸡，阿姨看我长这么帅给多点啊。”
打完了饭，少年，也就是黄少天，和周泽楷挑了个位置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辣子鸡最棒！”黄少天应该是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特别幸福的表情，脑袋周围还飘了几条波浪线和几朵粉红色会自转的小花。电脑前的周泽楷简直要被萌哭，双手捂着脸，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地瞧。
“你喜欢吃辣子鸡吗，其实我最喜欢吃鸡肉啦，除了辣子鸡，我觉得白切鸡，盐焗鸡，手撕鸡，黄焖鸡，冬菇蒸鸡都很好吃啊。”
啊，那你禽流感的时候不就很难过了吗……
黄少天接着抛出了问题：“你喜欢吃什么呢？”选项分别有“和你一样，我也很喜欢吃鸡肉”、“比起鸡肉，我更喜欢吃素食呢”以及“对不起，我辟谷修仙”。
虽然前文提到过周泽楷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但是还是毫无疑问的选了鸡肉。得到答案的黄少天眼睛blingbling地发光：“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烤鸡店，有空我们一起去啊！”
约我了约我了约我了！！！周泽楷好不容易放下的手又再次扒住了脸。
“你……要吃点我的吗？”系统里的周泽楷主动对黄少天说。
“可以吗？那我夹块西兰花。我看你盘子里怎么这么多素菜啊，你也夹点我的吧。”
说罢，画面上的立绘变成了举着筷子的黄少天，筷子夹着一块咬了半口的西兰花，他的嘴巴一边鼓了起来，耳机里还传出轻快的咀嚼的音效。
“上周有个好莱坞大片上映了，叫银刚来着，有听过吗？”
“听过。”
“我上周看完了，动作戏真过瘾，那个狒狒真帅啊，可能就比我们的孙大圣差一点点。给你推荐一下，对了，你喜欢看这类型的电影吗？”
对话框里冒出了几个选项：喜剧片，动作片，悬疑片。
周泽楷想也不想就点了悬疑片，黄少天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眼睛闪闪发光。
“他乡遇故知啊，我也特别喜欢悬疑片。我舍友一群游戏宅，压根不看电影，唯一一个看的呢，竟然只看真人版迪迦奥特曼。每次看完没个人交流剧情，快把我憋死了。有空我们一起交流交流啊。”
周泽楷答应了。
画面上的餐盘已经空了，黄少天和周泽楷起身去放餐盘。窗外的大树郁郁葱葱，阳光穿过绿荫撒谷豆一样地散落在水泥路上，如同一张随风变换的星图，三三两两的人在远处的篮球场打球，时不时传来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听着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让人仿佛可以嗅到夏日热浪的气息。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屏幕上黄少天站在窗边，微风拂开了他额前的头发，外头的眼光印在他的眼里，在眼底映出细碎的闪光。黄少天看了好那么一会儿，转过头，超周泽楷问道：
“对了，周泽楷，我想参加班际篮球比赛，你呢？”
第二天沉迷游戏的周泽楷带着一双XXL的黑眼圈出现在了班上。
但校草毕竟是校草，这时候颜值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在一众假日后纵网过度的少年里，周泽楷依旧意气风发，鹤立……大熊猫群。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杜明抬头，幽幽地看了一眼周泽楷，说：“班长，您老今天坐班里就行了，我自个儿到一班拿表。”
“为啥？你不是嫌自己一个人去看起来太动机不纯吗？”隔壁的孙翔吸着酸奶问。
江波涛慈爱地看着杜明后脑勺上那撮支棱起来的头毛：“站在小周隔壁，他那就不是通宵过度而是肾亏了。”
杜明、周泽楷：……
“嗨米娜桑，有人把数学作业做完了吗？”苏沐橙捧着果汁走了过来。
作为班花的苏沐橙和劳苦大众之间丝毫没有保持高冷的距离，并且和大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在文理科作业之间互通有无。
整个假日都天梯中浴血奋战的众人都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有周泽楷默默从书包里把作业拿了出来。
“还是班长靠谱哈。”苏沐橙接过练习册，朝周泽楷比了个大拇指，路过吴启身旁的时候说，“小明今天也要去找柔柔吗？她今天可能有点忙哦，国际部的楼冠宁好像找她聊天什么的。”
这一句话的效果堪比山寨机闪充，前一刻还萎靡不振气若游丝的杜明下一刻就闪电重启了，还不带开机等待的。
“楼冠宁这个禽兽！他都有一整个国际部的妹子了，竟然还想染指我的女神！”
事实证明青春期的感情关系正如资本主义列强和殖民地的关系一样，不管那块有争议地区是不是该归你，只要有这个心，还有能力，总能插上一脚。杜明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看着女神被别人撩，跟见着红布条的西班牙斗牛似的，拉着周泽楷就外教室外冲，完全忘了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过不要和周泽楷一块儿去。
江波涛呷了一口速溶咖啡，远目二人：今天小明也有好好地借着拿值日表的借口拉班长和隔壁班女神联络感情呢。
周泽楷被杜明拉到了一班门外，吴启和门口的人打了声招呼，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就走了出来，吴启展现出跟十万伏灯泡一样灿烂的笑容和她聊了起来。
周泽楷安静地站在窗外，往教室里看。
有人在赶作业，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补觉，络绎不绝的声音像一个小型菜市场，大家都各忙各的，大家都井然有序。经历过高中的人大概都知道，实际上在学校里每个人每天在相同的时间做的几乎是一样的事，除了课本上千变万化的知识，每一个日子几乎都是相同的，就像是有人悄悄往你的身体里放了一个闹钟，当它在你某条神经深处轻轻地“叮”一声，你就知道你该做什么事。
可是，这段岁月却又蕴含了你人生中绝大部分的未知。
当你遇到一个人，一个带给你的新奇比整个世界加起来还要多的人，他像一场大雨一样洗刷掉你对过去的所有认知，当你望进他的眼睛，你会发现他眼里映出的是一个陌生又崭新的世界，他的眼里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快乐和悸动，诱惑着你走进去。他是你生命未知的部分。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或者他会不会来，你又会和他产生怎样的交集。
周泽楷扫视了一圈，然后垂下了眼睛。
和女神完成了日常交流任务的杜明脸红得活像干掉了三打啤酒，兴奋地勾住周泽楷的脖子，拉着周泽楷回教室。
心情阴转多云的杜明从课桌肚里掏出一堆零食平复自己的心情，嗅到垃圾食品味儿的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和唐柔说上话了吗？撞见楼冠宁没。”孙翔吧唧吧唧着干脆面。
“唐柔同学说她对楼冠宁的社团没兴趣，嘿嘿。”
“不是我说你，你每天找人家聊天也有小半年的吧，怎么每次回来还像是跟第一次和别人聊天似的。”方明华吃了杜明的却毫不嘴软。
“你给我闭嘴好伐，唐柔女神的魅力绝对值得我心跳加速啊，每次见到她胸口就像揣了只狮子似的，啊，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吕泊远凑了过来，“不过听说女生都喜欢高冷那一挂的诶，淡定，从容，禁欲，外冷内热！就班长那样的。”
躺枪的周泽楷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英语掌中宝。
“和女生交流吧，我觉得得锻炼，”江波涛非常公正地就事论事，“把我们随便一个扔到女生面前单独谈心，大概没哪个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那啥，和喜欢的姑娘聊天啊。”
孙翔丝毫不留情面：“可他已经锻炼了半年了啊。”
“问题不是出在方法身上，而是在人的身上。”
“哎吕泊远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换你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能像现在一样说话大气不喘吗？”杜明眼见自己又要被嘲讽，眼疾手快地拉了个战友，“苏沐橙，你是女生，你是怎么想的？”
苏沐橙本来只打算看个热闹的，突然被点名了，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果汁，想了想，“唔，从生物的角度看，看到喜欢的人之所以会感到紧张，是因为你的腺体和神经正在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这些激素会导致你心跳加速，让你的大脑感到愉悦，这就是所谓的恋爱感受。从理论层面来说，人实际上是很难战胜自己的身体机能和系统调节的，所以当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抑制这些激素的分泌。当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再感到兴奋了，不再感到激动了，你的大脑已经停止停止分泌多巴胺了，那么这个时候，你确定还真的算得上是喜欢她吗？”
众人一片茫然，此时的苏沐橙在众人的眼里仿佛隔了一层纱，似近非近，似远非远。苏沐橙望着一双双充满迷雾不太看得见智商的眼睛，也不点破，捧着果汁飘走了。
许明华忍不住感叹，果然是站在生物和语文金字塔顶端的女人……
“对了，忘记老师交代的事了。”杜明从来不纠结自己搞不懂的问题，瞬间就把“是否以及如何在女神面前塑造禁欲形象”的问题抛在脑后了，拍了怕大腿上的面包屑，站起来朝大家嚷嚷：“班际篮球赛就要开始了，要报名的来找我啊。吕泊远你要来吗？”
吕泊远摇了摇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别，我可不想把这幅眼镜也给砸了。”
“副班去不？”杜明转向江波涛。
江波涛点了点头，转向了周泽楷，“班长你呢？”
吴启忙抢话，“这必须啊，班长可是我们班的中流砥柱。”
“不是还有我吗，整的跟托孤似的，我们班还能不能好了。”孙翔不服气。
江波涛回忆了一下孙翔把篮球当架打的日常，理智的避开了他的不满，“话是这样说，但是万一班长有什么别的要紧的事要做呢（比如被语文老师强行押下补习作文），还是先问个清楚比较好。”
周泽楷沉默，只剩孙翔咔嚓咔嚓地啃干脆面的声音。
“班长，你是不是要参加篮球比赛啊？”
是。
周泽楷点下了这个选项。
他们俩正走在校道上，斑驳的光斑懒洋洋地落在头顶上，背景很适宜地放起了轻快柔和的纯音乐。
“嘿，我也报了名，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会打个照面呢。话说我好像还没有和你打过篮球啊？常打吗？看你挺白的啊哈哈哈，平时都有玩吗。”
“常打。”这是系统设置的回复，但是也非常的周泽楷lish。
“哦，你打什么位啊？”
“前锋。”
“哦，我是也打前锋。看我这么灵敏就知道是打前锋的料啦。我跟你说，我舍友太可恶了，说什么前锋只有175，不如回家种红薯。”黄少天非常不满，“我明明176好不好。”
“这个身高，很好，很亲切。”周泽楷在心里悄悄把很亲切改成很可爱。
“哦，连你也嘲笑我是吧，一米八而已啊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一米几要不要那么斤斤计较，我告诉你，比我高，要是到时候打不过我那才是丢脸。”
“真的很好。”周泽楷真诚地看着他。
黄少天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看你那么真诚勉强相信你。”
一个短发的女生抱着课本朝他们迎面走了过来，她看见黄少天，目光还顺带扫了一下旁边的周泽楷。显然她和黄少天是认识的，朝黄少天打了个招呼，黄少天也轻快地回了她一句Hi。
妹子走开之后黄少天嘿嘿一笑，“这个妹子漂亮吧，她可是我们的班花呢。”他想了想，“我记得你们班也有个很漂亮的妹子，和我们班班花好像还是好朋，你们有没有一点情况？”
周泽楷摇摇头，黄少天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哦……那是你不喜欢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啊？”
周泽楷想也没想就选择了“没想过，也不喜欢她。”
黄少天又哦了一声，看了周泽楷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头去，“不喜欢她这个型吗？我觉得挺好的呀，温柔大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屏幕上的黄少天微微低着头，却丝毫不妨碍周泽楷看见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周泽楷曾经无数次想过当自己直接望向那双眼睛会是怎么样的，是像夜幕里划过天际的流星，还是春天初融的溪流，周泽楷曾经设想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不在自己的想象中面红耳赤。他觉得自己握着鼠标的指尖都觉得发烫。
“我喜欢活泼、开朗、运动很好的。”
“是吗，原来你还喜欢这个型的，真看不出来。”周泽楷注意到黄少天的耳朵有点变红了，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笑。
“哎，我管你那么多私事干嘛。对了，我们今天放学之后也去打球，你要来吗？可以来围观，也可以上场一起玩一下。”
周泽楷答应了。
黄少天强行从上一个话题转换过来，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那就这么约定好啦，下课后咱们篮球场见。”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孙翔发型凌乱地从英语课本里挣扎出来，“终于下课了，走走走，快去霸场，等会人就多了。”
杜明本来还想保持一下淡定从容的气度，正准备收拾桌面，把摞好的课本放进书包里，没想到孙翔龙卷风似的就把他课桌上的东西扫进书包里。
当孙翔凭借一人之力把剩下四个队友拖到篮球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
“就我们五个，想打配合人不太够吧，要不我们找找别人一起玩？”江波涛建议。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江波涛朝四周瞭望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什么，目光突然变得非常锐利。
“嗯？一班的？要不我们问问他们要不要一块玩？”他朝那边的几个人喊了声，那几个人转了过头来，其中一个带着无框眼镜，衬衫的袖管叠到手肘上，看起来非常斯文。
“喻文州，你们也来打篮球？”江波涛朝眼镜男，也就是喻文州说。
“是啊，你们也来玩吗，这么巧啊。”
实际上高中男生的消遣来来去去无非篮球网游这几样。
“你们只有这几个人？玩起来不太爽吧，要不加上我们几个，来对打。”
喻文州转过去和身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表示同意了。
“可是你们只有四个人啊，这还少一个人啊。”杜明点了一下人，说。
喻文州笑眯眯：“没有少，还有一个买水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还在大喘气的声音就从周泽楷他们背后传来。
“哎哎哎，班长郑轩不好意思啊，小卖部太多人了差点没把握挤死，迟了点。咱们开始吧。”
周泽楷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一下子就石化了，仿佛身体每一条神经都僵住了。
他曾经听过这个声音许多遍，但没有一次是离他这样靠近的。
那人绕过他们，轻快地走到喻文州跟前。
老压不平往外翘的头发，还有一双明亮活跃、让周泽楷不知如何比喻的眼睛，他和周泽楷游戏里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喻文州看着那个迟来的男生，微笑着说：“少天，今天我们和三班的同学一起打球吧。”